“白萝卜多少钱一公斤?”

“一块三。”

菜农玉坎弯腰麻利地挑拣起白萝卜，装袋称重，从腰包一堆零钱中掏出16元递给蔬菜供应商卢会。

凌晨4点半，云南省勐海县。距离中缅边境打洛口岸1公里的三岔路口，停满了大货车与小三轮，一群戴头灯的人忙着购买和分拣蔬菜、打包装车，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景象冲散了黎明前的暗夜浓雾。

这群人正是居住在打洛口岸附近村寨的“跨国菜农”，他们正为出国卖菜做准备。清晨6点半，“跨国菜农”将骑着自家满载新鲜蔬菜的三轮车穿过国门，到缅甸开启一天的卖菜生活。

玉坎来自曼蚌村，在玉坎接手前，家中主要是玉坎母亲去缅甸卖菜。2015年，27岁的她从母亲手里接过了这门营生，和丈夫一起穿过国门去卖菜。

现在，出国卖菜已经成为玉坎一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以前上班时间比较固定，挣得也不多。”玉坎一边装菜一边说，她曾在镇上药店当柜员，每天差不多要工作10多个小时，月工资在2000元左右。“出去卖菜虽然起得早，但时间相对自由，能多陪陪孩子。”

说话间，玉坎熟练地穿梭在不同的大货车间，从熟悉的进货商那里挑选自己需要的新鲜蔬菜。

清晨5点半，玉坎和丈夫开始清点起进货菜品。“生菜、芹菜、菠菜、南瓜、西红柿……”一包包用蓝色塑料袋装好的蔬菜被装入俩人的三轮车中。

没一会儿，两辆三轮车被塞得满满当当，“今天总共进了差不多1000块钱的蔬菜，应该可以卖完。”玉坎说，除了缅甸那边老主顾的固定订单外，她每样蔬菜都会进一些，但都不多，“进太多容易卖不完，放到第二天就不新鲜了。”装完车后，她和丈夫开起三轮车随着车流，在打洛口岸前排起长队。

“生意好时一天能赚400多元，一般的时候差不多赚200多元。”等待通关时，玉坎说，“有时候拉过去的菜卖不完，也会赔本。”细算下来，除去成本，玉坎一家通过出国卖菜每月能有6000多元的进账，足以满足一家人日常开支。

“村民去缅甸卖菜差不多有10年了。”打洛出入境边防检查站执勤二队副队长王帅介绍，平时打洛口岸在早上8点开关，为方便“跨国菜农”出境卖菜，口岸每天6点半至7点专门为菜农打开通道，安检放行，当地人称为“阳光早市”。

“这个时间段只放行菜农，每天约有250辆车从境内出去卖菜。”王帅说，大家已经习惯通关的安检流程，以一排两辆为队形的三轮车队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全部通关。

“缅甸菜市场距离缅甸国门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玉坎说。办理好边民出境手续，玉坎和丈夫一起穿过中国国门，赶赴缅甸菜场。早上7点多，她和丈夫摆好摊位，熟练地称重找钱。

不到12点，玉坎和丈夫将早上运来的菜全部卖完，他们骑着卖空的三轮车回到家里。吃过午饭，短暂休息后，玉坎便开始忙活家里的菜地。

“除了自家田地，我们还承包了两三亩。”玉坎拎着菜篮向地里走去，准备采摘些地里的菜心，用于第二天售卖，“进货能够保证种类和数量，但是成本会高一些，卖自家种的菜，能降低成本。”

为维系与缅甸常客的关系，玉坎和丈夫只在除夕和初一给自己放假休息。“一旦休息，缅甸那边的老客户容易找不到我。”每天晚上，玉坎都会收到三四家老主顾的菜品订单。玉坎和丈夫会根据当天的售卖情况，整理好购买清单，保存到手机里，方便第二天采购。

次日凌晨4点半，玉坎和丈夫带上前一天整理的菜品清单，再次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出发，开始新一天的“跨国买卖”。

(新华社记者彭韵佳、何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