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故人·网络寄哀思】最忆父爱澴酒香

来源：中国甘肃网 2022-03-25 15:25:36

我老家小周塆，处于大悟县城北不到四公里的一个小村庄。那里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村前一条由北向南一直延伸到城里的澴河，常年清澈透明，清冽味甘，所流之处的集镇所用酿酒之水皆取自于澴水，为此，沿途处处弥漫着浓郁了酒香味。那时老家就近的双桥古镇就有一处小型的酿酒作坊，后来萧条冷清，父亲不得不去县城赶集，常常捎回一二斤塑料桶装的澴酒，偶尔也有瓶装的，以备待客所需。他每天小酌几口，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强体解忧为家安。

父亲生前常说，生活在澴河边，对酿出的澴酒知根知底，那窖香浓郁、甘冽爽口、柔和纯净的酒香味是他的至爱。那些年，他每天早出晚归，劳累过度时喝点澴酒，活络活络筋骨，缓解缓解忧愁。

记得我读初三的农忙季节，父亲见着亲戚朋友来帮忙，就拉着一块儿喝，趁着父亲高兴的酒劲，我流露出退学的念头（不想让父亲过度操劳），一向严厉的父亲紧绷着脸，一言不发，胆小怕事的我不敢再提。临上学时，父亲塞给我50元住宿生活费，事后才知为我上学小弟辍学了。

30多年前，我高考不太理想，父亲一夜之间增添了许多白发。一天下午，父亲卖完大米独自提前回家，郁闷在家的我见父亲从怀里掏出一瓶澴酒，还有一包熟花生米和两个皮蛋。我很纳闷：父亲十多天不喝酒了，又反对我喝酒，今天怎么买了酒？

他使劲用牙启开了瓶盖，说：“儿呀，你陪我喝喝酒，我有话要说，你一直宅在家里不出去走走怎么能行？高考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蹶不振。让你复读吧，你说家里负债太重不愿去。你想当兵考军校我不反对，但你要想好呀，当兵很苦的，能不能考军校，考不考得上，你心里要有个数。复读、当兵、打工这三条路你得选好，好男儿志在四方！”话音刚落，父亲大喝一口，脸色立即通红，皮肉抽搐着，终于咽下了，嘴角肆意地张开，往外哈着酒气。父亲那不能喝高度酒却硬要喝的表情，使我手颤着接不住他递过来的酒瓶，眼泪唰唰地流下来了。喝了小半杯酒，酒壮怂人胆，当即向父亲表态：我要当兵去！

入伍体检很顺利，父亲得知我即将离家远行的消息时，默默整净100斤大米，仅仅卖出20多斤换回了16元钱。离家远行时，欲言又止的父亲在列车启动的瞬间递给我带有体温的16元。

军营里，每当想起父亲醉酒中的肺腑之言，刻骨铭心；每当看到笔记本内夹着的纸票，念念不忘，那无声的语言一次次激励着我。三年磨一剑，如愿考上军校（父亲病逝多年后，我又如他所愿读研深造）。那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得知我喜讯的当天，忙于秋收的他早早收工，独自一人放开酒量竟喝了个稀里哗啦，醉了个一塌糊涂。父亲酒量不大，在我记忆中很少醉过。

农村活苦，父亲并不强壮的身躯却要支撑如山般贫困沉重的家，每天收工回来累了时，母亲便拿出用鸡蛋换回的散装澴酒。父亲说酒是他的血，没酒，人就是一副空壳，提不起精神。为此，他每天饭前一盅小酒，朝出一盅酒，暮归一身汗，酒化作汗洒在贫瘠的山梁上，田地里。

说起家乡的澴酒，价格高、瓶装的他喝不起，那些价格低廉、散装的才是他的最爱。当然，父亲不是不想喝好酒，他也知道好酒好喝价也高的道理，他曾对母亲私语过：好酒成瘾喝败家当呀！记忆中，有一次当军官的二哥让探亲的战友给父亲捎来两瓶好酒，他接收后的当天，就在附近的小商店转手按市场价兑换了好几瓶澴酒，他呼朋唤友，好好地享受了一段醉美的时光。当时的情景让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一晃好多年，我也如愿成为军官，但父亲喜爱家乡酒的往事铭记在心。每当探亲时我尽量在县城为父亲多买几瓶好喝的澴酒，不仅减轻了长途旅行的负担，而且成全了父亲醉美澴酒的香味。一次，探亲的我又为父亲买了几瓶澴酒，酒兴高涨的他在拧瓶盖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就是这样他还为我倒了满满一杯，我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被伟大的父爱所感染，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不久，到了归队期限，父亲不顾手指发炎的伤痛执意要送我到车站……

父亲已两鬓斑白，他瘦弱的身子在风中颤抖着，挥动的手臂因肿胀的手指格外醒目，每挥动一次就让人一阵心痛。我泪水横流，父亲却转身往回走。我轻声喊了一声“爸！”父亲没有回头。我又喊了一声“爸！”父亲仍没回头，“爸！”我不禁大声喊了出来。我看到了转回身的父亲——他两眼蓄满了泪水。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父亲的眼泪。

父爱无言，无声无息，犹如澴酒醇香，味浓情长。父亲为了我们兄弟长大成人，以致积劳成疾，然而他却把病痛深深地藏着，努力地坚持着，“悠闲”地喝着澴酒，外出干活依然表现出轻松乐观的样子。突然一天累倒在野外，从此再没醒来。

当我辗转回家时，父亲已入棺。父亲带着对他最心爱儿子无限的爱意永远地去了，却未享受到儿子应尽的一点点孝心，更没喝上余金万先生传承创新酿造的生龙澴酒，那“酒色微黄透亮、醇香柔和、入口绵柔”的特点，正是地道孝感酒，好喝不辣喉。倘若父亲健在，我愿每天陪他喝酒，凭他的秉性必会欣喜若狂，遗憾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给予我的不仅仅是生命，更多的是为我人生指引方向，让我变得坚韧和挺拔，让我知道苦难的经历是一笔精神财富。

如今，人已至知天命之年，军转自主的我，不仅发挥自己爱好写作的特长，将父爱敲打成文字，抒发对父亲的感恩之情；而且逢年过节，尤其清明之时，我们七兄弟斟上满满几杯好喝的澴酒，轻轻地、缓缓地泼洒在父亲的坟头，或墓碑前，告慰在天之灵的父亲：如今幸福的生活就像您最爱的澴酒那样处处飘香，回味绵长。

（作者：周传奇）

征稿启事：

帝里重清明，人心自愁思。车声上路合，柳色东城翠。花落草齐生，莺飞蝶双戏。空堂坐相忆，酌茗聊代醉。

——孟浩然

一年一度春草绿，又是一年清明时。受疫情影响，为做好防控，今年，我们不便到亲人墓前敬一杯酒、叙思念情。

但，这是一个慎终追远、缅怀故人、寄托哀思的时节。

每每这个时节，总会有那么一瞬间，在记忆的深处、在甜甜的梦乡，亲人的一个笑容、一句问候，让人泪流满面……

拿起一个老物件，亲人的身影总在眼前呈现。遇上一件难心事，亲人的寄语让人勇往直前。或如孟浩然一样，以茶代酒，独坐空堂忆往昔……

曾经的欢笑，曾经的酸楚，曾经的点点滴滴，萦绕心间。曾经，从笔尖流露的思念。此刻，寄托在字里行间。我们，一起缅怀。

一、征稿内容

讲述与已逝亲人的点滴故事，表达对亲人的怀念。讲述已逝亲人的生前事迹，表达对亲人的怀念和从亲人事迹中学到的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