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翩跹动和田——舞剧《五星出东方》“回家”记

天山网-新疆日报记者 银璐


(资料图片)

3月20日21时,舞剧《五星出东方》在和田巡演的最后一场演出开始,与之前13场一样,有800多个座位的和田影剧院再一次满员。

王玥琛握着对讲机,目光在舞台上各个可见的部位流转,灯光、道具、大屏、乐池升降台……这是这部剧近两年演出时间里,舞美工作压力最大的一次——每天演两场,连续演4天,休一天,接着来。

但台前幕后全体演职人员所有的劳累,都消解在返场演出时观众热烈的掌声、欢呼声中。

1995年,“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在和田地区民丰县尼雅遗址出土。关于它,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可它却用面容道尽掩埋于黄沙中的往事。

26年后,依托这件国宝的光华与力量,舞剧《五星出东方》在北京和新疆两地共同的努力下诞生。它以舞为魂,记录着中华大地上各民族共同开拓守护祖国辽阔疆域的历史。

在行走国内多个城市巡演,拿下中宣部第十六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第十七届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文华大奖”后,它终于“衣锦还乡”,用精湛和热情,与和田人民厚藏于心的家国情怀深深相应。

蒋林蓉(左)给努尔比亚·木塔力甫示范“春君”持花的舞蹈动作。谢淘沙 摄

“回家”要呈现最好的状态

3月5日23时30分,刚松了一口气的道具师袁雪亮,走在乌鲁木齐京剧院的舞台上,细细检查是否有遗落的道具,果然发现一只碗“猫”在角落。

乌鲁木齐巡演结束了,天一亮,这些道具就要运往和田,他和道具组的师傅们要连夜清点、检查、打包、装箱。

“100多种道具,共400多件,一个都不能少,少了就和演出内容节奏对不上了。”在装箱过程中,袁雪亮最操心的就是那几个出现在《集市狂想曲》舞段的大道具——骆驼、羊群、鸡群、狗。

这些“家伙”都是纯手工制作的,运输中的磕碰都会导致损坏。剧组安排了9.6米的厢式大货车来拉道具,最大的骆驼可以整体放入,用绳索将四肢固定,最易损坏的鸡群装置被拆解开分装。

“这个鸡群,之前运输一次坏一次,一卸车,先修理,头疼啊。后来我干脆把它拆解了,拼装总比修理强。”袁雪亮说。舞剧里鸡飞狗跳、驼队穿行,观众看得热闹,背后是道具师的妙想和用心。

这个夜晚,舞美大管家王玥琛格外忙碌,100只舞台灯,298套演出服装,还有各种饰品等,同样一个不能少。

在去和田之前,他已经了解了和田影剧院的舞台基本情况,“比乌鲁木齐京剧院小一些,但我们还是把舞美都带上了,尽量全部保留,给和田观众呈现最好的状态。”

3月6日一早,装着道具、灯光、服装、头饰的5辆厢式大货车满实满载奔向和田。

北京歌剧舞剧院演员带着和田地区新玉歌舞团演员排练。谢淘沙 摄

舞进演员心中的“家”

演职团队初到和田,灿烂的阳光和热情的姑娘小伙,欣喜地迎接他们。

同一台舞剧,没有哪两场表演是绝对相同的,A组、B组演员的变化,表演心境的变化,对人物和故事认知的变化,都在优化着舞剧的呈现面貌。

男主演罗昱文在乌鲁木齐时就预想着自己在和田演“奉”,会是什么样的心境,而这种想法不仅他有。

到和田后,几位主要演员相继走进了和田地区博物馆,仔细参观了尼雅遗址专题展厅。尼雅遗址,就是“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的出土地、舞剧故事的发生地——精绝。

雕花胡杨木建筑构件、玉石权杖、钻木取火器、木质钥匙和锁、各色项链手镯、绚丽的服饰……那些从编导口中、剧本中了解到的昔日景象,终于在眼前出现。

这一次,罗昱文对“奉”有了更深层的认知,这个让他“献出”生命的地方,果然是这样。

1988—1997年,中日尼雅考古合作考察队在尼雅遗址的发掘成果,实证了历代中央政权对西域的有效治理,说明了新疆一直是多元文化荟萃,多种宗教并存地区。

自20世纪初开始,尼雅遗址就不断遭到国外掠夺者的盗挖,所以1988年考古队员是在一个满目疮痍的废墟上,开始抢救性发掘工作的。

在先后9次发掘中,队员们对遗址中的墓葬、宅院、佛寺、陶窑、果园、水渠、古桥、冶炼坊等编号记录和留存。

舞剧中扮演考古队员的演员们,在展厅里出神地浏览着发掘过程的展板及展柜的实物,展板上队员发现锦护臂那一瞬间的定格,展柜里他们当年用过的工具、相机、测量仪,让演员们生出诸多感慨。

考古队员在遗址发现大量木质建筑构件,汉文、佉卢文简牍文书,佛教壁画、钱币、陶器、纺织品及麦、糜谷、肉、瓜等遗存,说明当时精绝已经有了种植、纺织、畜牧等行业。

除了“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外,在遗址墓葬中发现的“延年益寿长葆子孙”“安乐如意长寿无极”等织锦,也都有鲜明的中原文化特征。

一只木盘里摆着完好的羊头、带肉的羊排,这件文物把演员石仁琦震住了,因为在舞剧中有个情节就是他在精绝首领的款待下,抱着盘子,抓起羊头肉大快朵颐。

当“春君”的扮演者李晓慧和蒋林蓉见到写着“奉谨以琅玕一致问,春君幸毋相忘”的木简图片时,百感交集,那个被她们用心琢磨的姑娘,似乎又来到眼前,诉说着对爱人的万般柔肠。

在这里,演员们愈发走进这个投入了两年多情感与努力的舞剧中。

演员的走心与用情,可以瞬间通过肢体、表情、情绪,让观众感知。“春君真像我们和田姑娘,明丽、豁达、勇敢。”观众玛依努尔·托乎提被舞台上一个个生动的人物感染,透过他们,可见中华民族优秀的思想品质和强大的精神能量。

袁雪亮(中)和师傅们检查修理道具。记者 银璐摄

这部舞剧要常驻“家”中

和田之行,任务很重,14场演出之外,编舞和骨干演员还要负责和田地区新玉歌舞团演员的教学和排练。让《五星出东方》最终扎根和田成为驻场演出,本身就是创排这部舞剧的初衷之一。

2021年初,这部剧在北京大排练时,9位新玉歌舞团演员也参与其中。久别重逢,但顾不上叙旧,3月8日一早排练就开始了。

“给我们的时间很有限,同时兼顾教学排练和随后每天两场的演出,让大家倒吸了一口气。”北京歌剧舞剧院排练指导薄乐面对这样的任务,压力很大,但选择挑战一把。

10:30至13:30带和田演员排练,14:00化妆换服装,15:30分上场,17:45第一场演出结束,21:00上场,23:15第二场演出结束——这是到和田以后,北京歌剧舞剧院演员陈军汝的工作时间表,每天带妆9个小时,身体有13个小时在“操练”中。

“累,但收获每天可见。”3月13日上午,在新玉歌舞团的排练厅里,陈军汝带着男演员练习出征、筑城的片段,高频次的翻转、起跳,考验着小伙子们的体力和基本功。

“几天训练下来,他们的力量感和协调性都有提升,但完成舞剧里设计的一些有难度的双人、三人舞协作,还需要更熟练。”陈军汝很希望这段教学相长的时间能再长一些。

拿出十足的认真和执着让自己尽快走入《五星出东方》,这是和田演员带给薄乐的最深感受。

“跳起来,腿的位置再提高一些,不够,再高……这样吧,我们改一下动作。”一遍遍挑战难度,却总有做不到位的时候,薄乐想稍做简化。

可他得到的是小伙子们齐刷刷的回答:不改,再练!

“舞蹈是我带他们学,但说到表演的纯真质朴和用情用力,我应该向他们学习。”北京歌剧舞剧院演员李郦鲸可以感受到和田演员们希望努力拿下这部舞剧的迫切之心。

《五星出东方》和田演出现场。记者 银璐

台前幕后无缝对接

袁雪亮做道具师多年,做好备份,是他的安全秘笈,尤其是易损道具。莲花捧灯要用21个,他再备5个;向日葵要用30个,他再备10个。

从道具到达和田开始到首演当天,他和道具师傅给400件道具挨个做了“体检”。捧灯、果盘、肉盘、推车、灯笼、面具、兵器……统统清理、加固、上色,该充电的要充足。

真正紧张的是在演出当中,道具摆放要绝对配合舞剧情节和演员上下场口位置,其间道具师要完成复杂的调度,有些道具要在幕后来回运送,这都需要做到无缝对接。

管理298套服装是个大工程,每天上午7位服装师要用酒精消杀所有服装,再做晾晒,保证演员中午2点顺利领走。

抢妆是演出中最紧张的时刻,主演有时下场到上场,服装和化妆师要在20多秒的时间里,配合演员换衣服、头饰、补妆。

谁,什么时间,什么情节,换什么衣服,在他们脑子里已被“编程”。

“这不是演一场两场就能有的默契,在首演之前,演员和服装师、化妆师都要练习约20天。”王玥琛觉得正是因为充分的练习,面对如此大体量的舞剧才能做到有条不紊。

因为和田影剧院舞台上吊杆数量有限,五横六竖11道胡杨木桩没有上舞台,这是王玥琛的一个遗憾,2020年编导团队到尼雅采风时,最有视觉震撼的就是立在沙海中的胡杨木建筑构件,残破,却不屈。

木桩没有了,好在有背景大屏的尼雅遗址剪影做了弥补,编舞也调整了舞蹈动作,重新构架故事表现方式。

完美的随机应变,呈现了全新的舞台效果,“从没有想过神秘的尼雅能被这样搬上舞台,感谢创作人员用想象力和创造力给和田留下如此精彩的一瞬。”和田观众茹柯耶·图地巴柯观看演出时激动不已。

在所有艺术形式里,舞台剧最考验团队综合实力,不管演了多少场,仍然要为这一场“不出纰漏”绷紧每一根弦。

没有暂停,没有重来。

“《五星出东方》在和田驻场演出后,我会做它最热心的观众。”观众贾文斌非常期待这部舞剧能够为和田多彩的文化生活再添一束光。

陈军汝(前排左一)带领新玉歌舞团男演员练习筑城舞的动作。记者 银璐摄

“可以学他,但千万别成了他”

每当做动作或者连接情节遇到困难的时候,新玉歌舞团演员阿布都萨拉木·阿布都热西提就想利用晚上时间再看原版演出,有一天,终于忍不住跟薄乐提出来。

薄乐的建议是不看,已经看过几遍,再多就会起反作用,“可以学那个人,但千万别成了那个人。”

在薄乐看来,扎根和田的《五星出东方》要完成的是二度创作,不要拘泥于现在的演出,为什么一定要表演得和台上那个演员一模一样呢?

“我特别希望阿布都萨拉木演出一个带着自己印记的‘奉’,不是罗昱文、石仁琦刻画的那个戍边将领。”对其他演员薄乐也是这个理念,依靠复制、模仿,那么演员始终难以形成自己的风格。

“亚库普·肉孜他们问我,演好这部剧该有什么状态,我说就是我们一起在和田夜市跳《集市狂想曲》的劲儿,返璞归真,激情澎湃。”那一晚,肩膀抖起来,脖子扭起来,李郦鲸和伙伴们在烟火人间里收获了热切的互动和质朴的赞誉。

3月20日中午,已过了饭点儿,新玉歌舞团的“春君”努尔比亚·木塔力甫还在排练厅里和阿布都萨拉木合练双人舞,这是“难中难”,一定要啃下。

3月21日,北京歌剧舞剧院的演职人员将离开和田,把在新疆讲好“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故事的任务,交给新玉歌舞团。

《五星出东方》和田演出现场。记者 银璐摄

看到演员们经过十几天的历练已经能合成完整的舞剧,新玉歌舞团党支部副书记吐逊江·阿不都拉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演员们要苦练,舞台设施要提升,让《五星出东方》坚守精品水准。”

不久以后,在和田看到的《五星出东方》会是这部舞剧的精彩延伸和拓展,会散发更多的新疆气息。十多天的相处,让北京歌剧舞剧院的演职人员相信,和田的兄弟姐妹们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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