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20年设立净零排放气候目标以来，欧盟棕榈油、豆油等植物来源的生物燃料需求持续攀升，这促使巴西、印尼、马来西亚等棕榈油、豆油出口国加大了种植力度，导致森林大面积遭到破坏，大量物种的栖息地被毁。由此引发业界质疑，在欧盟能源转型过程中，生物燃料究竟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负面生态效应已显现

今年7月，欧洲环保组织“交通与环境”(T&E)发布最新研究数据称，自2011年以来，由于周边国家大力生产棕榈油、豆油及其他产油作物出口欧洲，东南亚、南美等地区的森林面积减少约400万公顷，导致大量物种栖息地遭到破坏。

据了解，该机构援引多个能源市场研究机构的数据，并对全球生物柴油生产消费情况进行分析发现，要满足欧盟的生物燃料需求，东南亚地区需要扩大约110万公顷的棕榈树种植面积，或在南美地区扩大约290万公顷的大豆作物种植面积，这意味着大量原始森林可能遭到破坏。

此前，全球多个学术期刊都曾刊文称，大豆种植面积的扩大是目前巴西亚马孙热带雨林及其他重要生态系统快速退化的主要原因。森林面积的减少也将大幅降低树木吸收二氧化碳的水平，加速气候变化进程。

数据显示，目前欧盟是全球最大的生物燃料生产地区，棕榈油、菜籽油及废弃食用油都是其主要的生物燃料来源。同时，欧盟也是全球第三大棕榈油消费地区，每年进口棕榈油的总量约达500万-600万吨。欧盟计划，到2030年，将交通用燃料中可再生燃料的占比提升至25%。根据欧盟委员会估算，在可再生燃料之中，作物制得的生物燃料占比预计将达到5.1%左右。

在业内看来，欧盟豆油、菜籽油等植物油的需求很可能仍处于高速上升阶段。为此，T&E呼吁，欧盟应在2030年前“停止为所有作物制得的生物燃料提供资金支持”。

据悉，荷兰参议院近日已正式通过了最新的《环境管理法案》修正案，将《欧盟可再生能源指导Ⅱ》纳入荷兰法律，将在2023年后逐步淘汰棕榈油制生物燃料，并将在2030年彻底禁止棕榈油在生物燃料领域的使用。

■油料作物需求持续看涨

面对争议，欧盟自2018年起就在着手降低对棕榈油制生物燃料的依赖，并制定相关法规，声称将在2030年彻底停止交通领域棕榈油的使用。法国自2020年1月就开始逐步淘汰生物燃料中棕榈油的使用，奥地利和比利时也将分别在2021年7月及2022年1月开始执行棕榈油生物燃料淘汰工作。另外，德国作为欧盟地区最大的生物燃料生产国，也宣布将从2023年1月开始逐步淘汰棕榈油制生物燃料。

然而，仅仅禁止棕榈油在生物燃料领域的使用并不能解决问题，多家研究机构发布的数据显示，在欧盟制定的气候目标带领下，生物燃料需求仍在增长，禁用棕榈油反而可能引发豆油需求激增。

T&E的报告数据显示，2020年，欧洲汽油、柴油消费量均因新冠肺炎疫情同比出现下降，较2019年下降幅度分别为8.3%、11.6%，但欧盟生物柴油的消费量却在逆势增长，2020年欧盟生物柴油消费量同比上涨了1.3%左右。同时，2020年欧盟为生产生物柴油，其豆油消费量同比上涨了17%左右，远高于棕榈油消费量的涨幅。2018年至今，欧洲能源系统中，豆油消费占比已从此前的34%快速上升至44%。

T&E在报告中表示，这一趋势令人担忧，“豆油很可能走上棕榈油的旧路”。

■生物燃料是得不偿失的选择?

T&E认为，如果欧盟维持现有的生物燃料政策，到2030年，欧盟因使用这类生物燃料预计将多排放1.73亿吨二氧化碳。分析认为，虽然与棕榈油相比，豆油从种植到应用过程中，温室气体排放量相对较低，但如果考虑到为生产大豆或种植棕榈树而毁弃的森林面积，豆油或棕榈油引发的温室气体排放量甚至高于化石燃料柴油本身。

在T&E能源主管LauraBuffet看来，用生物燃料替代柴油等化石燃料的行为很可能会得不偿失，将推高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

英国智库机构“能源转型委员会”也在最新发布的报告中指出，全球高涨的生物燃料需求很可能超过了环境可持续供应的临界点。考虑到生物燃料的特定性质，各国应控制生物燃料使用范围，仅在难以用其他方式进行脱碳的领域应用生物燃料。能源转型委员会建议，电力、交通等多个高碳排放领域需要对生物燃料的消费有所控制，尽量降低因过于依赖生物燃料而导致的风险。

“在全球去碳化进程之中，生物质能将起到重要作用，但真正可持续的生物燃料资源是有限的，我们需要将其用在没有更多更好去碳化选择的领域。”能源转型委员会主席AdairTurner在一份声明中指出，“与生物燃料相比，清洁电力以及氢能的成本相对更低。对于欧盟的政策制定者来说，尽快推进清洁电力与氢能行业的发展，将有助于让有限的生物燃料资源应用于最有价值的地方。”(李丽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