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下午,南京在一个多小时时间内,发生了有关二手房政策调整的两次反向操作,第一次是在将近下午四点,南京房协微信公众号发文表示,自2022年5月20日起,南京市户籍和非南京市户籍居民购买二手住房时,无需提供购房证明,满足新市民等刚需群体合理购房需求。然而刚过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下午五点多,就在各路媒体纷纷酝酿发布消息和展开评论的过程中,这篇文章突然又被删除了。
由此,这个几乎引起全国轰动的南京“取消二手房限购”的重磅消息,被有些媒体称为经历了“半日游”即告终止。准确地说,连“半日游”都谈不上,仅在市场上“飘游”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为什么说南京此次的举动几乎引发全国轰动?因为它要取消的是“限购”的政策。我们都知道,在以往全国各地的各类调控政策中,影响最大的、最严厉的政策莫过于“限购”了,何谓“限购”?直白地说,就是政策强制规定不允许某些类别的人买房,比如外地人,比如本市已经有了两套房的人或家庭,等等。
据我所知,全国最早的限购令是由北京率先发动的。2010年4月30日,北京出台文件规定,从5月1日起,北京家庭只能新购一套商品房,购房人在购买房屋时,需要如实填写一份《家庭成员情况申报表》,如果被发现提供虚假信息骗购住房的,将不予办理房产证。这是全国首次提出的家庭购房套数“限购令”。随后,当年9月29日,国家有关部委出台“新国五条”,推动全国更多城市出台“限购令”,从此以后,限购政策成为全国房地产楼市调控中最具杀伤力的重磅政策,十多年来,一直深刻影响着全国楼市。
从全国各地对限购政策的反应看,最初很多人非常不适应,感觉限购政策对指望多买房的人是一种难以接受的限制,然而,随着限购政策的广泛推进和执行,市场逐渐适应了限购政策的氛围和诉求,连投机者都不得不绕过限购令去探寻其他入市的渠道。
十多年来,尽管偶尔出现过零星弱化或取消限购令的现象,但基本上都是出台即终止。全国各地楼市的限购令原则上在全面、严格执行中,成为楼市调控政策的一个风向标。
这次南京二手房取消限购的政策“一小时游”之所以引起业界普遍关注,我认为是由于其存在的特殊的背景意义。有的分析认为,南京迅速删除“取消二手房限购”文件是担心放开限购会引发又一轮的炒房热,直观看,这样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我对此有更多一层的理解。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这次政策“飘游”的直观表现:
其一,仅仅一个小时后就删除如此重要的文件,可见相关政策部门对这项政策推出的严谨性不够,对可能出现的市场反应预估不足;
其二,这个文件毕竟推出了,背后反映的真实情况是,南京楼市氛围过于低迷,已经到了政策面不得不要祭出取消限购这个重器来催生市场氛围的地步;
其三,尽管南京楼市低迷氛围严重,急需重磅政策刺激,但改变限购政策恐怕与“房住不炒”的大方针相背离,这个担心迫使政策面最后还是选择退出以“取消限购”这种非常敏感的政策来刺激市场,也不想由此承担在全国率先突破“限购令”可能引发的市场失控的责任。
如果所有的分析到此为止,我认为这次事件更深的含义就会被悄悄“淹没”掉了。
南京“一小时游”政策有什么更深的含义?我的理解是:中国房地产的确即将进入一个从本质上更新的时代,房地产在全国经济建设中的支柱地位将只是体现它的基础产业性质和价值,而不再具有核心产业的领军价值,房地产的运行将日益常态化、法制化和规则化,任何炒作都将失去现实意义从而将基本退出历史舞台,在这个背景下,几乎所有临时性的调控政策也必然跟进退出历史舞台。
按照以往执行的各类调控政策看,限购令是最严厉的调控政策,当南京推出有关取消限购政策这个文件的那一刻,它就可能预示着,中国房地产和楼市正在顺应国家经济大趋势,正式拉开取消一系列楼市调控政策的序幕。
可以想象,再过几年,随着中国城市化的大退潮,随着“房住不炒”战略的持续深化,随着中国经济向以科技创新为主导的战略方向深度转型升级,随着中国房地产曾经的经济“主角”地位的让位,目前仍然在房地产和楼市中发挥作用的一系列限购、限贷、限价、限售等等行政指令性调控政策将会显得越来越多余,越来越失去其存在的必要性和价值,必将逐步和大面积退出,这是历史大趋势决定的。
由此再回头看南京出台“取消限购”的政策文件继而被“删除”,正是反映了“限购令”这个曾经的重磅调控政策在它即将进入历史性退出历史舞台阶段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和摇摆性的表现。
即便南京采纳了取消二手房限购的新政,但由于全国经济形势的转变以及房地产本身价值的重置,加上可能更多城市同样实施取消限购令的政策,因此也未必一定会出现过去一些年里那种万民抢购从而大幅抬升房价的现象,毕竟房地产投资的黄金时代正在过去,更多的资金可能会去选择更加有前景的投资赛道。
这次南京最后是采取了删除文件的方式,但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偶然事件,而出台这个文件本身恰恰不是一个偶然事件,全国调控政策逐步弱化或取消的时代已经拉开序幕了,就取消限购令来说,南京不搞了,将来一定会有另外的城市去搞,然后就会逐步蔓延到更多城市,乃至全国,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发生这样的系列动向,这需要中国房地产和楼市必要流程的适配,也需要全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发展进程影响,但我估计,这个系列动向的到来不会太久。
当这些动向真正来临的时候,相信大家不会感到意外。因为我上面说过了,这是中国经济发展中的一个大趋势。也许有人会担心,如此下去,中国房地产和楼市会不会再发生过去一些年里那些炒作和动荡?不会了,一来国家会有更加成熟的长效机制在持续稳定地发挥约束作用,二来未来的房地产已经回归常态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炒作的空间和机会,因此不再会吸引炒家入场制造乱局。这种情况下,作为短期调控楼市的任何政策都将失去其存在的价值,包括曾经发挥过极大作用的“限购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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